扶惊

【散枫】春江枫华

be预警，新剧情脑了6k字，ooc注意

　　

　　00

　　

　　曾梦梦断三千纷纷扰扰世界。

　　

　　

　　01

　　

　　泼墨一般的雨，曾经记载过枫原万叶和那位人偶的初识。

　　

　　幕府的人为将军大人办事，追捕的网铺的又大又密，——早已经是不成文的规定，将军大人只要神之眼，除开神之眼，被挂上悬赏名单上的人的其余所有之物都是赏赐，

　　

　　是给天领奉行办事的赏赐，这份赏赐可以是财物，可以是尊严，也可以是年轻又干净的身体。

　　

　　枫原万叶挥刀斩断绳索，暴雨把少年浇透，半长的头发尽数贴在脸颊上，赤色的瞳孔里的愤怒和屈辱几乎要把雷电和作乱的士兵燎燃。

　　

　　“枫原家曾经也是名门望族，此时与这名下贱的歌舞伎又有什么区别？”领头的将领属于天领奉行家主直系，是整个奉行内部最无法无天的队伍。

　　

　　那人说着话，铁钳一样的手掐住伏在地上，只剩喘气的女人下巴，眼睛里闪过饕足后的残忍，

　　

　　万叶听见女人骨骼断裂的声音，

　　

　　睡觉吧，虽只是个同被追捕的陌生人，但巨大的悲戚还是徒然之间还是侵染进血液里，枫原一系的震刀声在雨夜里微不可闻。

　　

　　将领扔下衣不蔽体的女人，轻藐抬手，“枫原，下一个就是你，”

　　

　　万叶在对方一拥而上之前先动了手，但他明白这不过是困兽之斗，是垂死挣扎，这地处临近海祈岛，原本该是三奉行手伸不到的地方……

　　

　　大大小小的伤口汲取着他的生命，万叶战至力竭，被枪尖挑倒在地时，依然紧紧抓住他的刀，有人想来扯他的衣裳，万叶侧脸，死死咬住对方的胳膊，眼底凶狠的到要撕下来对方一块肉。

　　

　　那人吃痛，刀柄用力，一下，又一下重击到万叶耳后颈后，万叶彻底失去意识的最后一秒，只听见暴雨中又突兀多出来的脚步声，

　　

　　枫原万叶没奢望有人来救他，枫原万叶只是想，此刻路过，大概是和他一样被社奉行放行的神之眼所有者吧，对不起没能多缠斗几秒，为您吸引火力，助你免受此难。

　　

　　

　　02

　　

　　万叶是是一片枫色中醒来的，微弱的星光倒映了半片海域，孤岛上层层叠叠都是落叶，身上衣物没有被人动过，身上伤口亦未曾处理，仿佛定格在他昏迷的那一刻，

　　

　　但正是因为如此，万叶心中才突兀松了一口气，什么也没有发生……

　　

　　“你会没事的，”几乎没什么感情的声音从床头传来，万叶多日逃亡，此刻下意识戒备，但豁然回头，才发现讲话的不过是一个看上去和他年龄相仿的少年。

　　

　　少年一身浮浪人装扮，头上带着帷帽，站在那里，几乎悄无声息。

　　

　　“谢谢你救了我，”万叶几乎片刻便明白这个遮挡住外貌的少年是他的救命恩人，他语气诚恳。

　　

　　万叶一句道谢出声，听见对方似乎嘲弄的笑了一声，万叶看见对方摊开手，将手中装着白瓷瓶的药物递给他，声音冰冷又直接，“新的衣物和你的刀我放在外面，西南一百米停泊着小船，你从此处出发去璃月，有极大概率与死兆星号航道重合，他们或许会带你去璃月，”

　　

　　“谢谢，”万叶垂下眼睛，再度道谢，心间沉沉一片，万叶原本想问，你为什么要救我？但等他再度抬眼，对方已经出门，

　　

　　未曾关上的门和窗外，是眷眷而来的风，和星光下大片大片的枫叶，

　　

　　“我想问问你的名字，”万叶在岛上只呆了三天，第二次见到少年时，枫原家的小少爷抬起那双赤色的漂亮眼睛问。

　　

　　但对方只是冷淡静默片刻，没再具体回答，只留一句，

　　

　　“有缘你或许以后会知道。”

　　　　

　　

　　03

　　

　　有缘，什么是有缘呢？半个月后，万叶在死兆星号拥有了一张床位，他跟着船队在海面上航行，听呼啸而来的海风，看盘旋在天际的飞鸟，

　　

　　比起暮气沉沉的稻妻，似乎只是越过那片海，便已经越过了千万重山海，越过了绯樱与枫叶，不会再在惊雷声中辗转难眠。

　　

　　枫原万叶开始做梦，梦见自己死去的朋友，梦见那个被轻薄被捏碎骨头的女人，也梦见那个孤岛，那个恰到好处救了他，从未看见面容，却在小船上放好了衣食用品，放好了摩拉的……有恩之人，

　　

　　是的，万叶短暂用有恩之人来形容对方，毕竟他尚且不知道对方的名字，

　　

　　一脚踏上璃月的土地，已经是璃月海灯节前后，灿烂又明亮的宵灯彻夜不灭，在夜空中遥遥徘徊。

　　

　　船主北斗给船员们放了假，自己带着节礼去了月海亭，

　　

　　万叶混在人海之中，被推促在繁盛的璃月港前行，温暖明亮的霄灯之下，各种摊位和灯谜和远远传来的璃剧戏曲交织一片，声色触目所及，仿佛最悠远的俳句。

　　

　　万叶跟着人群，在琉璃亭前被人捏住手腕时，时间已经过了璃月的午夜。

　　

　　“你的钱袋被人偷了，”熟悉且冷漠的嗓音，万叶手里提着两盏霄灯，带着笑容回头。

　　

　　“我知道，”万叶瞧见对方放开了他的手腕，但他很快跟着转身的对方一同进了琉璃亭，“那位小男孩，白日在吃虎岩见过，他的祖父糟歹人所害重病在床了，经过我身边时，他眼底是害怕和愧疚，动作也毫不机敏，海灯节是璃月佳节，那点钱便让他拿去买药吧。”

　　

　　“收起你的怜悯之心，”琉璃亭早一个月前开始预订，依然带着帷帽的人冷冷开口，但并未曾阻止万叶跟着他进去，“它除了拖累你，除了让你被人欺辱，不会带来任何结果，”

　　

　　“话虽如此说，但你在稻妻也救了我，”万叶语气平淡但坚定，他提着霄灯，跟着少年一同走进包厢。

　　

　　“你今天心情很好嘛，遇见这种泛滥的好心人，不是应该抵在墙上，掐住脖子，用你那刻薄的腔调，骂上一句谁给你的权利自作主张吗？”

　　

　　年轻且分外有压迫力的声音从包厢里传来，枫原万叶收了笑意，与少年一同进去，正看见满座的人，和另一头靠窗坐着，手里拿着茶杯，视线冷淡把他从头从头打量到尾的橘发年轻人。

　　

　　“闭上你的嘴，达达利亚。”气氛一时之间僵住，枫原万叶看见骂完人的少年和青年隔着长桌对视，海灯节琉璃般的美好被隔绝在外，包厢中的和睦美好如同镜面般破碎，而原本坐在席间的众人视线在二人身上流转，眼底都多了惧意。

　　

　　枫原万叶在少年身侧站定，而后垂目叹气，突然坚定上前，打破僵局，不动声色的枫原端起少年座位上的残酒，稳稳续满，举起示意，“半途叨扰，原是我不对，诸位朋友，我自罚三杯。”

　　

　　白发赤瞳的少年说着话，当着众人的面一饮而尽，放下酒杯时除了耳后微红，眼神依然清亮，稳稳与桌子另一端的十一席执行官对视。

　　

　　年轻的执行官对此番给了台阶和面子的行为鼓掌，到底轻笑着先服了软，“海灯佳节，先有冒犯是我有错，被骂闭嘴应当应当。”

　　

　　

　　

　　04

　　

　　席间再度热闹起来，少年和橘发青年没在讲话，只有频频的下属敬酒。

　　

　　枫原万叶在少年身侧坐定，酒水佳肴曲水流觞，推杯换盏之间，他终于看见对方摘掉了帷帽，

　　

　　已经见了几分醉意的少年有一张分外出色的脸，出色到如同精心打磨，如同最卓越的设计。

　　

　　万叶侧过头看，对方也并不介意。

　　

　　什么是有缘，璃月再见是有缘吗？酒席结束，临近清晨，另一位执行官早带着人走了，枫原万叶看着身侧闭目养神的少年，昨夜的霄灯早已燃尽在天际，微光透过窗隙，打下细细的光斑，他突然想到那天的枫叶，

　　

　　万叶俯下身子，似乎想靠近对方讨要一个蜻蜓点水一般的亲吻，

　　

　　但等靠的极近，等万叶的呼吸真的打到对方脸上，对方却突然睁眼，抬手将他拉下，摁在椅子里。

　　

　　“做什么？”万叶笑。

　　

　　“这话该我问你。”对方平淡的回答，而后松开他，理理衣物后转身推开了包间的门。

　　

　　　　

　　04

　　

　　璃月一别，第三次见面是在稻妻，彼此的稻妻从阵痛中缓过神来，蹒跚如孩童，鲜血淋漓的张开双手，想要再度拥抱这个世界。

　　

　　容彩祭浪漫多姿，织簇了一个一个梦放进了书里，从前这些梦，是民众在神明的拉扯下，跌跌撞撞朝着永恒奔跑时难得的喘息。

　　

　　枫原万叶在容彩祭解开了家族的秘密，而后解开的当晚，他在离岛万国商会定下的房间里见到了对方。

　　

　　对方这次没带帷帽，打扮也分外寻常，除开那张脸，他和寻常十六七岁少年没有什么不同。

　　

　　“你来参加容彩祭？”万叶关上窗户和门，确认楼下并无天领奉行的人。

　　

　　“我来见你，”但对方开口，分外心平气和。

　　

　　“见我做什么？”万叶挑眉，

　　

　　对方将袖口中绑着的匕首拆下，一双明紫色的眼睛里闪过无奈，“如果不见，可能以后就见不到了，”

　　

　　稻妻确实在逮捕愚人众，但以你的身份和力量，离开已不设防的稻妻，不是轻而易举吗？枫原万叶想问，但语句还没来得及出口，就在回身的瞬间被拽的一个踉跄。

　　

　　对方很用力，以至于万叶摔到床上时磕到了床尾，皱着眉头下意识想起身。

　　

　　对方没让他起身，桌子上点燃的烛火明灭不定，万叶被对方摁住，比之那次海灯节更加用重 ，

　　

　　万和想要的蜻蜓点水般的亲吻并不曾出现，对方磕碰他的牙齿，磨着他的嘴唇，双手按住了他的肩膀，亲的他难受到近乎窒息。

　　

　　除了呼吸，万叶还听见自己加重的心脏，如同擂鼓，一下一下，让他不止脸颊，连耳后颈后一起泛红。

　　

　　万叶感觉冰凉的手扯开了他的衣服，但真的碰到他的身体时，却又突然止住。

　　

　　万叶因为窒息被逼出生理性眼泪，泛着水光的赤瞳盯着压在他身上的人，似乎是在用眼神询问，怎么了？

　　

　　怎么了？为什么突然停下？

　　

　　万叶和对方对视，万叶看见对方眼底一闪而过的复杂情绪，分不出是占有和痛苦，还是阴冷的杀意，

　　

　　万叶感觉对方放在他身上的手冰冷且略微发抖，但很快这种发抖又止住，“你想要的只是一个亲吻。”

　　

　　对方声音又轻又冷。

　　

　　万叶知道对方是在说那次海灯节，万叶声音沙哑，“我现在没想只要一个亲吻，”

　　

　　此刻他只是万叶，他在离开家门时放下了家族，在直面无想一刀时放下了背负着的愿望，他现在只是一个流浪在海上，在死兆星号上拥有一张床位的浮浪人。

　　

　　他可以做自己，他也仅仅只是自己。

　　

　　

　　05

　　

　　他只做自己，他不会有任何负担，所以融彩祭之后，他与空最终彻底解开当年真相时，枫原万叶才会觉得一切都不外乎因果宿命。

　　

　　临近深渊的边缘，少年是第一次见到他时的装扮，曾经一同在海灯节喝过酒的另一位执行官早已跌落深渊不知生死，派蒙漂浮在幽暗的空中，正大声喊着对方的名字。

　　

　　少年无视了这一切，虚空之月让天际短暂绯红，旅行者的剑从少年身上抽出来，卷出来一颗金色的棋子，和灼伤人眼睛的鲜血。

　　

　　少年喘息着回头，像是终于一眼看见了远远过来的他，原本的漠然和灰寂在发现他的瞬息消失，疯狂和更激烈的情绪陡然在少年眼睛里堆积，几乎要溢出，要将他吞没，他自己的血，曾经同僚的血，旅行者的血，沾染了少年快半边身子，

　　

　　枫原万叶在距离对方十米外站定，对方撑住一口气，虚弱又阴冷的笑声在寂静之地如同鬼魅，让少年整个人像是深渊里的怪物。

　　

　　“当时我原本不想救你，”少年开口，气息微弱的讽刺，他曾经的耐心和特殊似乎在万叶看像他的一瞬间就消失殆尽，“天领奉行直系和我们勾结，你的全程追捕我都知道，我原本压根不想救你。”

　　

　　“融彩祭当晚还没有摸清楚我的身份和意图吗？枫原，该说你的愚蠢还是天真，”他声音越低但语气却越冷，深渊的异变让他的身体发生变化，枫原万叶看见少年止不住的咳嗽着，那双紫色的眼睛流出来鲜血，如同将最完美的人偶摁进了污染水源里，

　　

　　“追到这里，怎么？莫非还想从旅行者手中救下我？哈，只是一晚，何以值得你这样？”对方继续讲话，金发的旅行者异常戒备，但抓着剑的手并没有挥出去，

　　

　　枫原万叶知道对方为什么没有挥出去，因为虽然少年还站在那，还撑着一口气气势冷冽，但他已经被过度侵蚀没多久可活的了，

　　

　　对方快要死了，枫原万叶一念至此，突然忍不住的发抖，

　　

　　“丹羽一族的悲剧根源是他们对我起了怜悯之心，枫原万叶，你应该在融彩祭那晚，用刀穿透我的身体，那样你还能找回神之心，重振枫原一心流，”少年还在说着话，但胸膛却像是破旧的风箱，脸色苍白如鬼，表情疯魔又可笑，

　　

　　枫原万叶扔了剑，几乎瞬息，便上前拽住了对方，鲜血很快顺着对方的手臂流到枫原万叶的掌心，少年背后是深不见底的深渊，万叶觉得对方的血很烫，烫到他心肺之间全都是刺痛，他拉住对方，几乎是恐惧对方会瞬息坠落下去，

　　　

　　“对一心流耿耿于怀的是我吗？”枫原万叶说话，他想竭力冷静，但出口却就带上了沙哑和颤抖，他抬眼，睫毛如同沾染了露珠的蝶翼，“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为什么和我说这些吗？”

　　

　　“我为什么？哈，我快死了，我只是在死之前告诉你真相，”少年几乎快要站不住，深渊的力量几乎要拉扯他跌下，但他却又像是有所留恋，任由白发赤瞳的恋人将他抱住，任由自己蹭了对方一身的血，意识不清双目流血却又死死认定，“我只是在告诉你真相，枫原，和数百年的谋略来比，你又算的了什么？你微不足道，你在我心中一只一粒尘埃，你应该——”

　　

　　你应该恨我，你不应该来见我，融彩祭的那晚就是结束啊——

　　

　　为一心流恨我，为我告知你的“真相”恨我，为我明知不该还一次次出现而恨我，你应当和世间所有的人一样，应当为我的死亡而发自内心的无比开心——

　　

　　所有人都在为神明曾经的错误被修正而安心，你又凭什么见我就如此难过？

　　

　　少年想将这段话说完，但说完那句恨我之后，因为碎裂的内脏而不停涌出来的鲜血已经迫使他语句不清，大口大口的血甚至不再需要咳嗽，灰败的颜色瞬息蔓延，少年竭力抬眼，几乎感受不到自己依然在被人抱住。

　　

　　“是，我在你心中只是一粒尘埃，我不值得，我还不值得你放弃仇恨，那么对不起，对不起是我的错，是我没能让你更加喜欢我，”枫原万叶颤抖，他感觉扑在他怀里的人身体在发冷，夜太寂静了，他除了感知到对方冰冷冷的血，再听不见呼吸，再听不见心跳，他只能看见对方那双失去色彩但依然视线定格在他身上的眼睛，“对不起，对不起我没能让你更加喜欢我，对不起我没有付出更多，对不起我没有抓住你的手，没能带你一起走出过去。”

　　

　　

　　06

　　

　　“那个人偶呢？”鸣神大社，漂亮的狐狸心极其好，鸣神岛风和日丽，绯樱花瓣在三月开的格外茂盛，

　　

　　“死了，”空垂目，如实作答，

　　

　　“解决了一个心头大患，真不愧是小家伙，”美丽的女人放下宫绦，打了个呵欠，“不必这种表情，枫原家那位小孩，从不会被任何经历打倒，”

　　

　　八重神子说着话，又看了一眼空和派蒙，“说了不必这副表情，好了好了，我会托影来点小把戏，只要枫原在想他，就可以梦到哦，”

　　

　　只要在想，就会梦见死去的故人。

　　　　

　　梦境里会有什么？有得知消息少年匆匆前往雨夜里救人时看见零落的血斛，有岛上起风时蝶翼一样的枫叶，还是有海灯节漫过天际的灯，亦或者是融彩祭时起伏的呼吸下，半米外桌上的那盏灯？　

　　　

　　神明无错，命运像是鸣神岛那飘飘扬扬的绯色樱花，总有人要凋落，总有人在不停尝试的路上，沦为漂亮的殉葬品罢了。

　　

—————

散兵其实很喜欢万叶＝ ＝

八成没表达清楚，几次主动，救人，见面，吃饭，亲吻，其实散兵不过表面平静罢了，内心都告知自己，他无法回头，与对方两条路，贪恋叶宝温暖的怀抱和真挚的心罢了。